第32章蒙面舞会
山芋看着纪如眉的背影骂了一句之后,回头看了看方格和郁刚,自言自语地说:“纪如眉今晚挺奇怪的。”

“怎么奇怪了?”正在网上查看赵牧阳资料的方格抬头问了一句。

“今天她主动打电话约我到这里来,我才叫郁刚一起来的?还一直催我给你打电话,她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啊,怪了?!我看纪如眉是喜欢上你了吧?”山芋眨巴着眼诡异地笑着说。

“喜欢上我怎么啦?你觉得有问题吗?”方格看了山芋一眼,淡淡地说。山芋本来抖抖八卦,没到方格来了这么一句,把山芋噎得翻了一下白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别八卦了!以后别总是扯这个扯哪个。”方格起下午在念奴娇尴尬,看了山芋一眼说。

“嘿嘿,不好意思啊方格,主要下午也是我没到孙天豪那个人那么粗鄙,今晚我请客,算给你赔礼,好吧?!便宜纪如眉了,应该她请客才对,是她议的。”山芋似乎还心有不甘地说。

“那行,我一告诉她,告诉她说山芋让她请客。反正你们俩都比我有钱。还有郁刚,你们仨都比我有钱。”方格知道今晚程思请客,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

“别别别,千万别。过两天我参加老年协京剧票友的演出,我还得让她帮忙化妆,你这么一说,她还不得狠狠报复我啊,我可怕了她,女人心眼小得很。”山芋赶紧说。

“那行,我不说。”方格笑了一声,不再搭腔,一边在笔记本上看着这个“骚乐团”和赵牧阳的资料,一边着纪如眉今晚有些异常的举动。

纪如眉的工作说起来有些复杂。

她是舞蹈院毕业的,身材好得能让绝大部分女人气死,工作关系在市歌舞团,由于市歌舞团的国营体制正在向企业改制中,都改1多年了,也没改出个名堂,无法组织商业性演出,非商业性演出更少,国家拨点钱除了交保险,连买米吃饭都不够,所以,歌舞团平时根本没人上班,等于一个空单位,演们全部放假在家,自谋生路。

但你千万别以为他们穷得就没饭吃了,除了少数脑筋实在不开窍的,他们一点不穷。他们上头有组织罩着,下头有市场托着,大部分人还是活得很滋润。

首先这帮人没有后顾之后,即使不干活,养老医疗吃喝等基本保障还是有的,等于就是白拿钱;每年参加个汇报演出,拿个奖;在一些影视剧演个丫鬟、妓女或者打手、过路小市民什么的也能赚不少;有的跟着一些草台班子去各地大一点的桑拿房休弦、旅游景点、和农村演出,赚得更多;每年过年前后、政府要开各种各样的议和慰问,都要请他们演,以丰富老同志、各级领导、政协委、人大代表等等一类权势人物的化生活,然后再在电视上一播,就可以说是丰富了人民的化生活了,这种以人民名义干的事情一多,机就多了,机一多机遇就多了。

分机缘不同,碰到的机遇也各种各样,歌舞团大部分是年轻漂亮有艺才能的女青年比较多,与暧昧沾边的机遇也对就多了些,哪怕你快5岁了,照样有7多岁的离休老同志容光焕发笑眯眯地对你说:“小同志,很有前途嘛,回头我跟小王说一声,他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老同志嘴里轻描淡写像叫盘小菜似的小王,搞不好就是某局领导,接下来,事情的后续就不太好说了----

当然,也有不少本身素质好机遇好天赋高的,这样就更不愁了,他们有的跳到了更专业的演出团体,甚至有的混成了当红明星的,还有的做生意发了的,等等不一而足。

纪如眉的情况相对这几类人,还是有些不同,除了关系在市歌舞团,工作却在某区化馆,也就是每周给一个舞蹈班的小孩子上几节舞蹈课,还格外拿钱,这都不算,她的一个收入不菲的副业是给几家高级健身俱乐部,每周上几节形体课,晃晃悠悠的日子过得十分舒服。

以上这些,对纪如眉来说就跟玩似的根本算不了什么,算什么的是她的一个业余爱好----化妆。谁也不到,一个舞蹈演,她最大的兴趣是化妆----给自己化妆。

她化妆的最高境界是,她躲在房间里花个小时给自己化妆,出来的时候,你完全看不出来她有任何化过妆的痕迹,据说有一次,她给一个瘦小的6多岁的老太太化妆,这老太太跟她孙女站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以为她是她孙女的妹妹。

纪如眉化妆还有一神,那就是她对各种各样的戏妆以及其他类型舞台妆更加得心应手,比如京剧妆,京剧团的专业化妆师跟她一比,立马就成了一菜鸟,其他许多种类的地方戏曲的妆也是一样,只是她一般不给化,慢慢地她神乎其技的化妆技术开始在这个城市的艺娱乐圈流传,慢慢地也就开始在有钱人之间流传。

后来有一天,她就做了一个“纪如眉工作室”工作室一共就4个人,一个高级发型师,一个体造型师,一个专门为她安排工作的助。

她的工作室实行制,从来不主动揽业务,全都是熟人介绍来的,收费高得吓人,即使这样,找她的人还是排不上队。

纪如眉其实很不喜欢给别人化妆,她最喜欢的是给自己化妆,还经常很没上进心地对方格说:“如果有个男人能养着我,我马上就把这个工作室关掉。”

电视台的许多主持人和一些到滨城商业演出的著名 名演也都见识一下她的技艺,但几乎连门都摸不到,就是摸到门,她也根本不。

这样就好解,山芋为什么不敢得罪纪如眉了,山芋对自己的身体和形象的重视,简直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尤其在对面对大众的时候。

对于身体和形象,其实纪如眉也跟山芋一样关注而重视,关注程度甚至比山芋要强烈得多,方格甚至认为,纪如眉简直是在制造一种幻觉,在这种幻觉中,方格不知道她是在迷恋自己还是在迷恋什么。

让方格困惑的是,纪如眉与方格的表现恰恰相反,纪如眉最喜欢给自己化妆,但她在外面却从来都是一副轻松和随意的打扮,经常就穿着一套休闲装。

话说回来,即使她给自己化了妆,你也看不出来,在她身上,到不是因为她技术高超的问题,因为只要看到纪如眉的人,没有人认为她需要化妆,无论身材到脸蛋还有气质,她都太完美了。

纪如眉完美得经常让山芋嫉妒得发狂。

纪如眉甚至为了减少,不断高收费标准和门槛,但就是这样,加入的人还是源源不断,搞得纪如眉自己都惊愕不已,还经常问方格:“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

每当这时,方格就说:“为什么?因为你是毒品。”

纪如眉一脸好奇地又问:“为什么?”

方格说:“因为能给她们制造青春的幻觉与美。”

纪如眉:“为什么?”

方格说:“用山芋的话说,就是,人们有多恐惧死亡,就有多喜欢青春的幻觉与美。”

这时候,纪如眉通常就不出声了,皱着眉头在那里发愣,不知道她在些什么。

方格了一纪如眉,开始认真听着这个乐队的歌,他已经下载了这个乐队新推出的专辑骚不可当,耳机里正在放这个乐队成王建房的一首歌你就像一朵花,也是用陕西方言唱的,正听到“花儿正在开放,外表强壮放--荡,鸟儿尽情歌唱,伤了就别再,太阳照得很红,脸上总是憔沧,月亮依然很亮,表情暗淡无光,啊姑娘!姑娘依哎嘿,啊!姑娘!沐浴生活阳光----”

“对了,这个骚乐团是新成立不久的吧,我看赵牧阳这个人以前一直在别的乐队做事。”听到这里,方格刚才郁闷的情绪开始变得古怪而复杂,把一边耳机从一只耳朵上移开,短促地笑了一声,对山芋问。

“嗯,好像是个新成立的乐队,专辑也是新出的,难得你还对摇滚乐感兴趣,回头你有这方面的需要就找我,我哪的碟片多了去了,我没有的还很少。”山芋脸上发光地说。

“免了,我就是随便听听。”其实方格很喜欢音乐,只是,他喜欢沉溺,一直以来,他对一切能扰乱自己情绪的东西都敬而远之,而需要清醒与坚持,而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他的情绪躁动,甚至崩溃。

一个不能把握自己的人,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他甚至就不是一个人。这是方格经常告诫自己的。

他之所以经常这么告诫自己,那是因为他经常感觉自己处在崩溃的边缘,真正有能力把握自己的人太不容易了。

从周晴家里出来,到现在,他心里那种破坏一切的冲动又在开始激荡,破坏一切,包括自己。

他的心里一直充满着愤怒,甚至仇恨。是的,他一直在充满仇恨地活着,仇恨着眼前的一切。仇恨甚至成了他活着的目的和意义,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仇恨什么,时间一长,他的心就开始变得没有着落,他得把这种仇恨具体化,把这种仇恨具体到一个方向,他的人生才有自己的方向。

然后,他开始着手把这仇恨具体到与周晴的死相关的一切人和事情上去,比如那个司机,比如颜如玉俱乐部,甚至那条街道,以及出租车、所有的日本车包括开日本车的人。

只有仇恨才能让他起自己,只是,仇恨这种东西,就像一个磨刀石,在不断擦亮着方格的同时,时间一长,仇恨也在慢慢地变薄,变轻,这种变化让方格很恐惧,如果仇恨没有了,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的延续有什么意义,死已经死过一次了,再自杀就显得太矫情了。

他其实一直很沉溺到一个东西里去,忘记自己,但却又有一股力量,把他往回拉,使他一直犹犹豫豫,外表看起来,他总是冷漠干脆,其实他的内心一直优柔寡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

“哦,刚才赵牧阳唱的那首歌叫黄河谣。”方格自言自语地说着,又把耳机戴上了。

刚把耳机戴上,方格喝了一口绍兴花雕,看了郁刚一眼,发现郁刚正在看着门口。

方格也转头朝门口看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他就像一个幻影似的,站在哪里,羞怯地对着红尘包间的所有人笑着,他的笑容纯净而新奇,仿佛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程思来了,一定是他觉得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要告诉一下老朋友,否则,他一般不主动走出他自己的办公室。

果然,就在方格摘销机的时候,就听程思轻轻地说:“今晚这里有个蒙面舞,你们不去看看?” 展开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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