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节 第313章 惠子之死

保长认识那纸币，可同时也清楚，这纸币不稳定，今天还能换东西，明天可能就一文不值了，就连擦屁股都不能用。?若看小说于是没有接下那些纸币，而是接过来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绸布袋子。打开一看，竟然全部都是银元！保长看到了这真金白银，贪念之心顿起。

虽然说保长为人不坏，可是一个农民那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元，再说保长也只是一个人，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虽然良心未泯，可是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正人君子，更不是什么圣人，只不过是一个被生活，环境逼迫的穷人而已。于是，保长伸手就接过来那一包银元。

山中天一见状，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赶紧又补充道：“之后，我还会给你们更多的，所以，还请各位帮帮忙！”保长身后的村民，包括郭老二看到了银元，这眼睛顿时都发出了光来。刚才还被惊吓的躲在一起瑟瑟发抖，而今却一个个跃跃欲试，仿佛他们要做的不是杀人，只不过就是把被捆住了的惠子解开绳索一样的简单。

保长见到真金白银就已经满心欢喜了，可谁成想到，山中天一竟然还说有更多的钱，保长简直是心花怒放了！他赶紧把绸布塞进了他的衣服里，然后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步沙一直冷眼旁观，她到底想要看看，这山中天一能够耍出什么样子的花招来。只是当他看到了山中天一给保长钱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曾经她的那个猎户的父亲接过山中天一父亲派人来送钱的场景。步沙突然之间羞愤难当，因为她认为这是山中天一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在羞辱她，当时步沙本来并没有打算向她的父母寻仇，如果他们没有收下山中家族送来的钱财的话。步沙此时看到了这一幕，眼前仿佛看到了他的父母在恭恭敬敬的从山中家族的爪牙中接过钱的样子，步沙愤怒的狂吼道：“山中天一，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无耻！”

山中天一并没有做任何的表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回头来。郭老二早就等不及了，只是保长一直没有行动，这郭老二在平时就一直是把保长当成大哥来看待的，所以，保长没动，他也只能是忍着。这会儿看到保长已经把钱袋子揣在了怀里，郭老二一个箭步冲到最前面，身后抢过山中天一手里的镰刀，便第一个走向了惠子。

郭老二和那些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赶来嚷着要杀人的村民不一样。郭老二其实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一直在担心自己死后家人怎么办。今天既然他下定了决心来了，那就是没打算活着回去的。郭老二心里也清楚，杀了日本人，能不连累到家人就不错了。但是现在，不仅能够达到目的，还不用把命搭上，更重要的是还有钱赚，这岂不是天上掉馅饼了！

山中天一走到祖母的身边，他俯下身抱起了祖母千水青叶的尸体，然后走了出去。他不忍心继续呆在这里，因为他不能看到惠子就这样被人杀死。尽管他知道此时杀死惠子的**，她的灵魂才能得到解脱，只是山中天一看到地上正在咒骂着扭曲着的步沙，就不由得想到了那其实就是惠子，他好像看到了惠子在向他苦苦哀求。山中天一不能再待下去，不然他会阻止的。

郭老二等人已经将占据惠子的身体的步沙围在中间，这时候步沙冲着已经快要跨出大门的山中天一咒骂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错了，我要诅咒你，你的子子孙孙都会被厄运纠缠，永远都要生活在恐怖之中！永世不能解除！”山中天一听得他心里发颤，好恶毒的诅咒，但是山中天一并不停下来，把仍旧抱着已经死亡的千水青叶的尸体离开房子。

步沙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死亡，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她便是一个厉鬼，而且她已经聊想过如果山中天一动手杀死了惠子的结果，步沙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看到这么多人不怀好意的将自己围在中间，看到他们手里那被磨的锃亮的刀刃，步沙还是感觉到了恐怖，尤其是她现在的能力全部都被抑制住了。

没想到，这种恐惧竟然还存在于步沙的灵魂的深处。当年自己头部流血等死的时候，她已经受够了那种感觉。本以为她已经完全的摆脱了，但是那种死亡的恐惧竟然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她最深处。

众人已经举起了刀，步沙明白，这一次她又注定了死亡，她还是逃不掉。步沙先是由惊恐万状到绝望，仅仅只是瞬间的事情。可是，这瞬间却让步沙产生了更强烈的怨恨，步沙在临死之前对着保长等人种下了一个诅咒：“今天我所受到的痛苦，我要千万倍的加在你们和你们亲人的身上，山下村子里所有的人的子子孙孙都不得离开这里，你们将永远都成为我的奴隶，直到我消亡的那一天为止！”这是山中天一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之后，他再也没有听到从屋里传来的任何的声音，尖叫声，没有哭泣声，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正在发生似的。

山中天一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他一直陪在千水青叶的尸体旁边。他说不出来当时他是什么样子的心情，伤心亦或者是解脱。他不知道，就好像在等一个人。即便是等人也会有焦躁的心情，可是山中天一那时候真的只是蹲在祖母的尸体旁边，两只眼睛看着前方出神。

过了很久之后，保长领着几个人带着一具弱小的尸体走了出来，上面盖着一件已经被血水染红了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山中天一机械的转过脸，看到保长等人的脸上尽是胆怯很惶恐。保长总到山中天一面前，他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汗，但是手上的血液却反而蹭上了保长一脸。血液混着汗水把保长的脸变成了红色，那是天色基本上已经很暗淡了，已经辨认不出来血液是红色的，山中天一却肯定那些沾在保长脸上的血液一定是鲜红色的，而且是那种最纯正的红色。

看着保长向他走过来，山中天一站了起来，保长在山中天一的面前站定，他指着身后的那一具尸体，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只言片语。保长试了几次，山中天一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保长想要说话，可是反复几次，却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保长是吓坏了，他不知道原来杀人和杀鸡不一样，甚至和杀狗都不一样。在农村很多人家都喜欢养狗，平时可以看家护院，等到需要的时候直接宰了吃肉。不仅剩下粮食还能解馋，在农村这种做法很常见，狗和鸡鸭羊牛不一样，狗就是一个简单的储备粮食。

所以，杀狗有的时候比杀鸡在农村更加的常见，保长也杀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有很多的血液流出来，那腥热的血水粘稠的流淌着，保长每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是总觉得有些心生厌恶，可是没有一次是感觉到恐惧的，今天，他尝到了用到屠杀生命是山中的恐惧。

就是这份恐惧，让保长暂时的失去了语言的功能，他竟然不会说话了，是说不出来了。保长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着急，越着急越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山中天一能够理解保长此时心中的恐惧还有那无限制的悔恨。就像他当年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一样，而且保长心中的这种自责一定要比他当时强上千倍万倍。

于是，山中天一也不催促，因为看到抬出来的尸体，他依然明了，他的目的达到了。所以，山中天一一点都不着急，他看着保长等着他把话说出来。这不仅仅是对山中天一一个交代，更是保长必须走出来的一道坎。不知道是不是同命相惜，山中天一此时竟然有些同情起保长来了，看着保长痛苦的样子，山中天一的心里油然升出一丝的愧疚。这愧疚何尝只是针对保长一个人的呢？而是他面前这几个身体沾满了鲜血的男人！

反倒是对于惠子，山中天一在那一刻，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心里好像已经没有了这么一个名字似的，山中天一能够想到的是，保长，乃至这几个参与杀人的人，他们的心里此时除了恐惧还有什么？这些人刚刚看到钱时候的那种满眼放光的兴奋表情，已经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呆滞和无神。

就这样双方对看了很久，山中天一都没有说话，他在等，等待着他们先说。终于山中天一等到了那个已经不需要的答案，但是并非是从保长的嘴里说出来的，而是那个郭老二。郭老二也是在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来平复他的内心，然后才对山中天一说道：“人已经杀了！”

郭老二不是保长，没有对山中天一那么客气，再说这个时候，郭老二对谁都不可能客气。他也恐惧，只是郭老二把内心中的恐惧转化成了愤怒，此时只要有谁稍微的不顺他的心意，他一定就会挥着手里的镰刀把那个人砍成一个和地上躺着的那个一样的死人！

山中天一点了点头，接着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他们说道：“帮人帮到底，还劳烦各位把他们两个埋了吧！”山中天一指了指地上两具尸体。山中天一也在想要不要把祖母的尸体带回日本，不过这个主意似乎真的不怎么高明。

这里面也有平时有事儿没事就爱往这来的村民，知道这房子里哪里放着农具。周围有两个花圃，这是千水青叶活着的时候唯一做的事情，所以那个人很快的就和同伴找到了两把破烂的铁锹和一个镐头。只是这是三件工具都快要坏掉了，都是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的坏掉的农具和这里的好农具换了过来。

天色已经晚了，所以他们只是简单的挖了一个坑，把两具尸体埋了下去，等到明天白天再好好把尸体重新的埋好，山中天一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反正事到如今，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都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发生在他身上的诅咒，以他的家破人亡而结束。年幼时候的一次意外，导致了他今天所有的至亲挚爱都已经惨死。可是，山中天一又不能够去恨，他能去恨谁呢？步沙吗？可是想到自己当年对步沙的所作所为，即便此时的山中天一仍旧感到了过分，感到可耻。恨他自己？他的妻儿已经死了，就连老迈的祖母也死了，他为此已经受到了惩罚，而且远远不止于这些，难道还不够吗！所以，山中天一这个时候有些麻木了。

尸体已经被用一层薄土掩埋上了，是时候该结束一切了。山中天一看着地上的那一抹黄土，心中这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孤独之感。保长，郭老二还有其他的村民已经扔下了工具，向着下山的路走了。

走了几步远，郭老二才突然想起来，他们身上全是鲜血，也不知道惠子身体里究竟有多少血液，竟然喷洒到了他们每一个人满身都是。

就这样下山，万一要是被人看见了，一群人鲜血淋淋的，这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吗？在者就算人家不说什么，就血淋淋的走回家，还不把自己家的老婆孩子给吓出个好歹来。而且，郭老二也觉得，带着一身的血回家，太不吉利了。这血可都是那个小崽子的血，刚才也看到了，也听山中天一讲了，所以，更加觉得晦气。于是三下两下的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夏天本来就没穿几件衣服，这样一来脱起来倒也省事儿。

郭老二直接扔掉了褂子和那条已经补丁摞补丁的裤子，一个村民看着郭老二问道：“你这是干啥？”

郭老二回头冲着他说道：“哼，这一身的血，这衣服老子不要了，晦气！”生活本来就不好，节俭的很。郭老二虽说扔了着衣服和裤子，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舍不得，尤其是这褂子刚做的没穿几回呢，毕竟，他可是穷的连裤衩都舍不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