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步宴晨疲惫的回到工作室,坐在了沈沐常坐的椅子上,她尝试着像沈沐一样,左臂撑在靠椅的扶手上,用手撑着下巴,尝试着像他一样思考,他为什么要带周导走?其实她更疑惑的是周导为什么突然会参加那个SOS的活动。

周导本不是一个自作主张的人,他不论什么行动,都会事先做周密的安排,也会和步宴晨深入交流、探讨,做可行性分析,可这次为什么要瞒着她做那么大的事?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锦衣和南柯梦先后主动联系她,锦衣说想见见她,当面向她道谢,同时汇报杭锦珅的真实死因,而南柯梦申请退出Destiny,她说她不想在Destiny和羽伶之间做抉择。

“你的意思,你效忠Destiny,就等于背叛我?我和Destiny是对立的?”步宴晨问南柯梦说。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你通知锦衣,你们三小时以后到我工作室来见我,具体地址我会让18发给你们。”步宴晨想起周导最后跟她说的三句话,其中‘辨忠奸、丰羽翼’两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她培植只效忠自己的势力,周导说为Destiny效力没有错,但这得有个前提,也要有条后路。

这个前提是Destiny不能卸磨杀驴,而后路,就是步宴晨得有不被卸磨杀驴的依仗,也就是只属于自己的势力。

她走到天台,用卫星电话联系上罗博,问他现在在哪里,宁霄鸿怎么样。

“宁霄鸿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们在一个废弃火车站,他受了点刺激,现在还没缓过来。”罗博这样回复步宴晨的时候,转头看向靠在废弃铁轨边的宁霄鸿,他了无生趣地捏着他父亲留给他的那枚AI芯片。

“Destiny你回不来了。”步宴晨对他道。

罗博呵呵一笑:“我知道。还有个事儿跟你汇报,宁霄鸿得了一枚芯片,他说芯片里藏着世界本源的秘密,你感兴趣的话,我把芯片夺了给你。”

“世界本源?”步宴晨问罗博‘世界本源’是什么。罗博告诉她,听宁霄鸿说,世界本源是一种源代码,一种能赋予机械类似生物智慧,能把人类记忆转换成代码传输、储存的源代码。

具体这种代码是怎么出现的,他说他也不知道。

“有这种代码?”步宴晨微微一愣,冷不丁想起温煦和他的AIMEI,一瞬间失神。

罗博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步宴晨反馈,又问了一遍,问她对‘世界本源’感兴趣么。步宴晨想起周树离告诫她的第二句话,让他保护好宁霄鸿,周树离用了‘尽一切力量’这个词,叫步宴晨保住宁霄鸿,说他很重要。

步宴晨不知道周树离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说宁霄鸿很重要?至少到目前为止,步宴晨看出不他有任何重要的理由,但既然周导说了,步宴晨不得不做。

“罗博,你听着,我知道你在日本有些自己的资源,我也会动用一些和Destiny无关的,我自己的资源,把你和宁霄鸿送到日本。你们到了日本后换新的身份,我会通过一些特殊的途径帮你,你在日本帮我做两件事,第一件是保护宁霄鸿,第二件是帮我把元老B在日本的根挖出来,我要你成为我手里最后一手牌,不出则以,一出手便是王炸。”

“收到。”

步宴晨挂断罗博的电话后,想了想又给向兆龙打电话,问向兆龙钱收到了没有,向兆龙开心道:“我的菩萨诶,钱收到了,我还真当自己在做梦呢,以后还有这样好的差事,再叫我。”

“你很喜欢交朋友对吧。”步宴晨问他。

“是啊,我交的朋友,三教九流,杂的狠,怕入不了姑娘您法眼。”向兆龙一边说,一边响起‘稀里哗啦’的麻将声。

步宴晨浅笑一声,对他道:“你今天拿到的钱,我以后每个月固定给你,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做您司机吗?”步宴晨听到对面麻将的声音停了。

“司机可没这待遇,我要你替我交朋友。”

“每个月百来万交朋友,您要交的可是哪种朋友?”

“达官贵人、鸡鸣狗盗都可以,关键时刻派得上用场就行。”步宴晨提点他到,向兆龙这人虽然颇有点市井气,但为人仗义、有点小聪明、关键是有胆量,而且是一个Destiny绝对想不到的人,倒是可以派得上用场。

“这么简单?”

“你交的朋友,要能为我做事。”步宴晨对他说。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替你养一批食客。”向兆龙压低声音道。

步宴晨很满意他的机灵,但不愿再布置详细细节,她的要求越细致,向兆龙的活动越容易吸引Destiny的注意,倒不如让向兆龙自由发挥,便不再跟他多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要培养一个自己的干预师体系,首先要培养一批配套的龙套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而这些人不需要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只要有任务的时候来就可以。

如果说干预案是一部电影,那么干预师是主角,配套人员就是龙套、配角以及各种居务人员。主演和工作人员对电影来说一样重要,缺一不可。有一套自己的备用体系,那么只要把手下的干预师把控住,步宴晨就不怕Destiny总部把手再伸进她的口袋里。

步宴晨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祁笑添刚从外面回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见步宴晨第一眼,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没和步宴晨打招呼,便走向里屋。

“站住。”步宴晨道。

祁笑添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看向步宴晨,带着无辜的询问眼神,问步宴晨‘什么事’?

“南柯梦你怎么救出来的?落日弥他人呢?”步宴晨语气不善道。

祁笑添听她这么问,知道步宴晨已经问过南柯梦,大致的情况,想必她已经掌握,便对步宴晨说:“我把他关在他关南柯梦的地窖。”

“算你老实。”步宴晨叹了口气,对他道:“我让人重新把他放出来了,你以后不要再为难他。”

“他应该会感激你吧。”

“他才不会,他现在只是忌惮我,或者说,他忌惮的是我身边的你。”步宴晨对祁笑添说,落日弥被救出来以后,关于自己怎么受的伤,不敢说一句真话,但去救他的人,找到了一部爆炸的电脑和一部被用枪打碎的手机。

步宴晨对他道:“罗博和宁霄鸿在仓库被机器人围攻,他说有人暗中救了他们,那人先控制一辆吉普冲进仓库,然后两枪狙杀两个机器人,最后远程入侵机器人控制系统,并操纵机器人反杀了王源教授。”

她每说一句话,祁笑添就往厨房走一步,等步宴晨说完的时候,祁笑添已经走到厨房刀架边上,祁笑添等她说完后,抽出刀架上的一把小刀,问步宴晨究竟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机器人?”步宴晨不是没接触过机器人,温煦和AIMEI的悲剧至今在她眼前历历在目,祁笑添那么完美的皮囊,他的攻击手段和AIMEI那么相似,他会不会是机器人,甚至就是温煦的一个分身。

“既然这么怀疑我,为什么不防备我?”祁笑添用水果刀指着步宴晨,脸色格外阴沉。

步宴晨:“如果你真的是机器人,想杀我的话,我死几百回了。”

祁笑添拿着刀走到步宴晨面前,举起自己的手臂,手起刀落在自己手臂外侧划开一个大口子,一瞬间血就潺潺往外冒,这一刀划得很深,好些肌肉纤维都切断了,伤口狰狞地展现在步宴晨的眼前,好似一个惨然的笑容,对她无声的申诉着:“我是人,不是机器。”

“你不需要这样。”步宴晨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找急救箱给他包扎,但伤口太长,普通绷带根本止不了血,步宴晨只能先用止血带,然后叫专业的外科医生来为他缝合。

等医生的时候,祁笑添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落地玻璃前,他什么怨恨的话都没说,好似之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手臂的伤口只是自己不小心划破。

“止血带每五分钟要松开一次。”每过五分钟,步宴晨就替他松止血带,她看着他这么长一条疤,倒是心疼起来,她想起祁笑添说过自己百毒不侵,什么麻药对他都没有效果,一会儿免不了又要遭一通罪,不免有些自责。

“干吗哭丧着脸,又不是你的手受伤。”祁笑添斜着头,看向步宴晨注视着他手臂伤口的眼睛。

“说实话,我挺心疼你的。”步宴晨转头轻轻摸着他的脸,这个孤独的小男孩,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被疼爱过,他说他没有感情,但人类怎么会没有感情,只是他的感情被剥夺了,在他需要母爱的时候陪伴他的却只有冰冷。

“其实我不必向你证明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你不用内疚。”祁笑添躲开步宴晨的目光,看向窗外的世界,他说他只是不喜欢她误会他,换成其他人的话,就算说他灭世的怪物,他也懒得搭理。

“看来我在你心里蛮特别的呢。”

祁笑添郑重地点了点头,表情认真地好似虔诚的信徒遇见了上帝,他低着头,轻声对步宴晨说:“对我来说,一直以来最难理解的两个字是‘家人’,你让我有了这种感觉,那种不求回报的替另一个人着想的感觉,那种得不偿失地为另一个人以身涉险的冲动,那种感觉很不一样。”

他问步宴晨,是不是把他也当自己人,当‘家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叫我姐姐。”步宴晨给了他一个关怀的拥抱,祁笑添长那么大从未被人拥抱过,被步宴晨抱住后,也紧紧地抱着她,而且越抱越紧,好似抱到了生命中极重要的东西,久久不肯撒手。

拥抱的感觉好温暖,温暖到融化了他胸膛冰霜甲胄,温暖到仿佛脚底直通地心的熔岩,祁笑添感觉他的生命变成了树,在地心长了根,在天空开枝散叶,生命,貌似有了生命。

步宴晨感觉他的气息变得急促,而自己被祁笑添紧紧抱着,好似陷进了一个温柔的沼泽,直到祁笑添的呼吸在她耳畔潮汐般汹涌,才感觉不对,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转身要走,却被祁笑添一把拉住。

步宴晨用决绝的眼神直视着他,祁笑添眼睛里的渴望逐渐淡却,最后略带不甘的叫了一声:“姐。”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家人了。”步宴晨把他的手从自己手上扣掉,到厨房泡了一杯咖啡平复心情,而祁笑添则坐在原地,感觉自己情绪上的变化,他感觉到了一种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忐忑,愉悦和失望交织,像一秒钟过完了四季,像一瞬间明白了人生至深的哲理。

从此他有了一个被称为‘姐姐’的家人,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家人。

“不,第二个。”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他无法拒绝,无法摆脱,无法割裂的‘家人’的声音。

一瞬间祁笑添脸上闪过一丝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厌恶表情。

“我不相信,他不是王教授。”

宁霄鸿面对仓库里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他不相信自己敬重了那么久的王源教授,居然窥伺父亲的研究成果,王源教授不是这种人,他是一个温柔、正直、善良的人,宁霄鸿可以用性命来为他的人格担保,他太了解王教授了。

没错,以前的王教授是一个堪称楷模的男人,在家他是一位好父亲,好丈夫,甚至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孝顺儿子,在外,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学者,是一个为了帮学生完成研究通宵达旦,最后署名的时候把自己放在最后的好老师,他淡泊名利,深受同学爱戴,同事信任,尤其是宁霄鸿的父亲,把王源教授当最好的朋友。

宁霄鸿实在不明白,这样的王源教授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我得把你带到日本,因为有人让我保护你。”罗博和步宴晨打完电话后回到宁霄鸿身边。

“你们这是绑架。”宁霄鸿有气无力道,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乱麻,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就没有从那团乱麻里抽出过身,而现在这团乱麻越缠越紧,越勒越紧,已经把他勒得喘不上气,他自己也明白,如果再呆在这里,他恐怕将要窒息。

“你愿意接受我们的绑架吗?”罗博笑了笑,他知道事到如今,宁霄鸿已经没地方可去,除非他愿意面对王源教授的死,留在这里面对王源教授的家人,面对内心无尽的煎熬。

宁霄鸿抬起头看了罗博一眼,又低下头,没有说愿意,但也没说不愿。

南柯梦、锦衣和公司的外科医生几乎是同时到的步宴晨工作室,步宴晨先安排南柯梦和锦衣落座,然后把医生带到祁笑添那,医生仔细看了看祁笑添的伤口,问他是不是被利器割伤,祁笑添点了点头。

“要缝几针?”步宴晨问医生。

“七八针吧,不过要消毒,我先给你打麻药。”医生从医疗箱里翻出一次性针筒,步宴晨却对他说:

“不用麻烦了,直接消毒直接缝吧。”

“啊?”医生一脸惊讶地看向步宴晨,心想这女人好歹毒的蛇蝎心肠,要疼死他?

步宴晨看向祁笑添,他自己说的,他百毒不侵,什么麻药对他都没有用,祁笑添也点了点头,让医生尽管上药尽管缝。但这可让南柯梦和锦衣难受极,她们以为这是步宴晨对手下的惩罚,两人坐在座位上两股战战,步宴晨向她们走来的时候,都不敢正眼看她。

“两位受委屈了。”步宴晨若无其事的坐在她们对面,而她的身后,就是医生在为祁笑添缝合伤口,虽然祁笑添整个过程连哼都没哼一声,但依旧令她们产生了极强的心理压迫感,搭话都恭敬起来。

“这点委屈,是我们咎由自取。”南柯梦站起身答话道,她见识过步宴晨对付落日弥的手段,知道她虽然平时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骨子里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纯纯的腹黑娘们。这种人赏罚分明,虽然她救了自己,但自己违抗命令在先,这点步宴晨即使自己不提,以她对步宴晨的揣度,应该不会轻易放过。

见南柯梦起身,锦衣也坐不住,强撑着疲惫的身子起身答道:“对,是我们有错在先,受的这点委屈,更是我们技艺不精,思想滑坡,才遭人算计。”

锦衣的话更明白,这点委屈是因为自己技艺不精,并不能抵消自己抗命的惩罚,她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步宴晨对她的处置。

“你们坐下,不用那么拘束,我给你们泡杯咖啡。”步宴晨浅笑着对她们说,然后走回厨房给她们倒了两杯咖啡,这时祁笑添的手臂快缝合好,她放下咖啡后走到他身边,问他疼不疼。

“小场面。”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汗珠,嘴却硬得很。

“以后别干傻事了,知道吗?”步宴晨温柔一笑,问医生近期要注意些什么,医生说忌辛辣就可以,他为祁笑添的伤口缠上纱布,然后起身告辞。

等医生走后,步宴晨让祁笑添回休息室休息,自己走回南柯梦和锦衣面前坐下,她坐下的一瞬间,锦衣和南柯梦不约而同的站起身,而这次,步宴晨没有叫她们坐下,她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问锦衣道:“杭锦珅怎么死的?”

“杭锦珅是CIA,他的尸体是国安的人代收的,最后移交给了美领事馆的人,在这有个和他接头的警察,叫刘司空。”

“刘司空?”步宴晨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听说过这个警察,这个警察一直和沈沐有联系,难道杭锦珅是沈沐的人?

其实她已经从落日弥的嘴里大致知道杭锦珅的死因,也知道他是落日弥派人杀的,但他不能把落日弥交给警方,落日弥知道太多秘密,他只能由公司内部处置。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步宴晨对锦衣道。

锦衣微微一愣,随即颔首,对她抗命的处罚,步宴晨并没有做出,就像一个千钧的重鼎悬在她头上,步宴晨是既往不咎呢?还是择机而落,是看她之后的表现吗?

她点了点头,走出步宴晨的工作室。

现在工作室里只剩步宴晨和南柯梦,南柯梦之前已经向步宴晨表达了她想退出公司的想法,但Destiny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落日弥把你关在地下室,要引我救你,但我一直没收到你的身份标示器定位。”步宴晨问她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陷阱。”南柯梦对步宴晨说。

“你的身份标识器呢?”

南柯梦缓缓从包里把已经被她折断的身份标识器拿出来,恭敬地递给步宴晨,步宴晨仔细看了看她的身份标识器,里面的内部接线已经被扯断,没法再用,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南柯梦。

“我让公司再替你做一个新的,和这个一模一样。”

“首席,我……”南柯梦欲言又止。

“我即Destiny,Destiny即我,以后不要说这种我和Destiny对立的话。你说这样的话,是陷我于不义。”步宴晨站起身,找了个精致的盒子,把她的身份标示器收好,对南柯梦说。

“我明白了,首席,只是让我们抗命是元老院的决定,所以我才……”

“是元老B单独发给你的指令?”

南柯梦默然点了点头。步宴晨微微一笑,她知道南柯梦不是真的想走,只是为自己抗命找托词,她想让步宴晨知道,抗命不是她的本意,是元老院下的命令。

元老B知道沈沐已经叛变Fate,所以对她有芥蒂?话说沈沐为什么要叛变到Fate?这让步宴晨百思不得其解?

“元老B的指令差点害死你。”

“是,首席,对不起,我实在无颜再见你。”

“过去的事我不打算再追究,至于以后……”

“以后我只接受直接上级的指派。”南柯梦忙对步宴晨说。

步宴晨欣慰地点了点头,让她也回去休息。

日本,石狩湾,未名居。

元老B站在未名居的阁楼窗口,眺望远方碧波万顷的海面,海上星星点点**漾着太阳洒下的鳞,这自然的美景,宛若上天的馈赠,借以排解她心中的郁结。

就在刚才,步宴晨联系了她,向她汇报了杭锦珅和落日弥相继出事,她安插在步宴晨身边的眼睛,瞎了。她有种感觉,步宴晨已经重新整合了公司亚洲区的人事,从今往后,亚洲区的事情,彻底脱离元老院的掌控。

那个步宴晨已不再是吴下阿蒙,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和当年的沈沐一样,割据一方的诸侯,从今天开始,Destiny顶层逻辑被彻底改变,步宴晨不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而是一个关键的节点,公司大方向、大政策的制定,都得参考她的意见。

而且,她还向她提出了要元老院解封沈沐基金的要求,没错,是要求,不是请求。

“给我接元老C。”她用冰冷的语调,对自己的AI机器猫道。

“是。”

稍顷,一个虚拟人像便出现在她的身后,人像影戳戳地站在一团星云汇聚一般的星辰之中,看不清脸,他对元老B道:“我说过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要联系我,希望你有重要的事情。”

他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元老C之神秘,即便元老B都没有见过他的真身。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亲爱的。”元老B用充满挑逗意味的语调对他道,说关于亚洲区首席的基金处理问题。

“亚洲首席羽伶刚刚致电要求,我们解封沈沐留下的那笔基金,你觉得怎么样?”

“沈沐已经叛变,羽伶是沈沐的徒弟。”元老C当即回复应驳回羽伶的申请,并问她是否已经对羽伶失去掌控,否则羽伶不敢提这样的申请。

元老B的目光从波光嶙峋的海面收回,转头看向身后那团虚影,问道:“沈沐叛变的原因是什么?”

“不论原因是什么,叛变终是叛变。Destiny不是个人的命运,不要忘了我们的使命。”他说完这句话,虚影便消散了,元老B垂眸看着虚影消散的位置,一阵惶然,在这阳光普照的日子,竟生出一丝彻骨的寒意。

元老C上次强调‘不忘使命’的时候,杰西卡没多久就出事了;他上上次强调‘不忘使命’时,沈沐失踪;他再上一次强调‘不忘使命’,是元老A失踪!

会不会有一天,元老C也针对她说出那句‘不忘使命’呢?

“你不会懂的,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回报的,因为你爱着她,你一切的快乐,悲伤,幸福,感动,都源于她,她就是一切,她……即便不属于你,但你无法阻止自己,我曾试过,但……我睡不着,我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甚至活着,都没有意义。你无法体会,当我知道他们订婚的消息的时候,我一个晚上,在紫金桥上走了十八遍,三次站到桥栏杆上,我想死,我真的想死……”

电影院里,播放着肖宗洋联合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双生》,一个略带灵异的探险故事,讲的是一队探险者怀着各自的目的进入名为‘佛陀镇魔冢’的远古遗迹,肖宗洋饰演男二,一个内向的古生物学者,是他发现了远古时代被某种生物附身的古生物化石,经过研究,他发现那种生物能寄生在许多不同的生物的体内,治愈宿主的疾病,达到和宿主共生的效果。

他把这种生物命名为‘共生体’,而当地遥远的传说中,则把它们称为‘噬魔’。

“微微真正喜欢的人,是阚少泽。我知道的,我从开始就知道,我只是她的备胎,阚少泽受不了她的大小姐脾气,他对她很冷淡,每次他们两个不和的时候,她都会在旁人面前表现的和我很亲密,我知道……她这么做,只是在气他。”

这部电影里也埋伏着非常多的感情线,其中肖宗洋那条线比较可悲,他爱的女人微微爱的是别人,可怜他的脸长得就比较有苦情像,演这种角色再适合不过。

步宴晨和祁笑添坐在电影院里,看着荧幕上肖宗洋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佩服这部剧导演的选角眼光到位,把最适合的角色交给了最适合的人演。

笑归笑,但不得不说肖宗洋的演技越来越如火纯青了,他饰演的那个情种是如此的卑微,天下间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吧。步宴晨甚至有种想象,想象男主搂着女主站在夕阳西下的古城城头,看着肖宗洋扛着金箍棒,远去黄沙的背影。男主指着他的背影对女主说:“你看,这个人像不像一条狗。”

“你接受现实吧,薇薇……已经死了。”故事进入到后半段的时候,肖宗洋深爱的女人为了救男主死去,而肖宗洋接受不了现实,他要用自己的身体给‘噬魔’献祭,让噬魔用自己的血肉孕育共生体,然后复活深爱着的女人。

而男主阚少泽却为了不让噬魔重现人间,要将他杀死。

电影画面里,肖宗洋一下抓住男主握着枪的手,痛苦地睁大眼睛,他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指尖大小的黑色眼睛,脸上全是血,那些小眼睛撕开了他的皮肉,凸在体外,让他的脸变的血肉模糊起来。

他痛地躺在地上触电般的**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男主,对他说:“少泽,我求你,你等我把这些共生体孕育出来,这些刚出生的共生体,不仅可以让人死而复生,还能保证让薇薇,活很长的岁月……”

他的眼眶溢出眼泪,哀求道:“把我孕育出来的共生体,种在薇薇的身体里,让她活下去,让她过完她的一生,我求你,她那么喜欢你,她那么喜欢……你……”

步宴晨怔怔的看着肖宗洋的表现,他那张倔强、悲情的脸,每一颗眼泪,每一滴汗水,都成了他演技的结晶,他的表演张力恰到好处,脸部的每一次平皱都彰显着演员的修养,特别是他死前那惨烈而又释然地笑容,简直神来之笔,把这个痴情的角色演得入木九分,扣的一分是让他戒骄戒躁。

“碰”男主的枪声让电影落幕,四周的灯光也亮了起来,步宴晨大舒一口气,问身边的祁笑添男二肖宗洋演得怎么样。

“很难理解。”祁笑添耸了耸肩,说他很难理解肖宗洋演得角色为什么要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受折磨,既然爱一个人让他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爱呢。

“首映结束后,主创人员会举行现场见面会,你可以问问他。”步宴晨笑着对他道。

“没这雅兴。”

在主创见面会期间,所有人都围绕着导演、男主、女主提问,第一次参演电影的肖宗洋即便贡献了不亚于男主的演技,但在提问环节被完全冷落,这个身后没有资本的笨蛋哪怕自己找个托都不会么?

步宴晨看向身边的祁笑添,戳拾他举手提问,祁笑添却给了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送给她自己体会,步宴晨露出凶恶地眼神,捉着他的手把他的手举高高,这一幕正好入主持人法眼,灯光立即给到祁笑添,主持人把话筒也传了过来。

祁笑添被步宴晨弄得骑虎难下,只好站起身,而他一起身,整个影厅就发出‘哇’的一声惊叹,这家伙长得比主角还帅。

“我想问一个问题,问……肖宗洋。”

步宴晨在他身边轻声提醒肖宗洋的名字,这一幕自然被肖宗洋看到。见面会结束后,肖宗洋没和其他主创一起离开,而是在影院门口堵住了步宴晨和祁笑添,非要请她们吃饭不可。

原本步宴晨是拒绝的,但一来她和肖宗洋已经好久没见,二来肖宗洋请她们去楼外楼吃饭,所谓一楼风月当酣饮,十里湖山豁醉眸,楼外楼名声在外,步宴晨却还没去过,便半推半就的去了。

到了楼外楼,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是免不了要点的,叫花鸡、东坡肉、宋嫂鱼羹也是必点,可惜鱼羹当天已经售罄,便只点了前四样菜,菜色精美自不必说,关键是环境典雅,私密性高。

“这位就是你上次对我说的男朋友?好年轻呀,比你小吧。”三人落座后,肖宗洋免不了让步宴晨介绍身边这位仪表堂堂的男子。

“他是我弟,你叫他小天好了。”

“亲弟弟?”

“不是。”

“他是肖宗洋你认识了哈。”步宴晨指着肖宗洋对祁笑添说。

展开全部内容
友情链接